怀念俞庆棠校长

吕伦

1946年夏末的上海,那是个阴暗而令人窒息的年月,当时我只18足岁,失学、失业、过着流浪不定的生活,是党将我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并派我到上海市立实验民众学校教课,记得第一天到校,首先接见我的就是俞校长,虽然我的衣着寒伧,穿了一件褪了色的旧翻领衫,一条短西衭,脚上的一双旧皮鞋已例磨得发白,这一身穷学生的装束并没有遭到校长的鄙视,相反的,她用那厚实的大手紧紧地拉着我,象母亲般微笑道:“欢迎你,吕老师”,略带苏南口声的国语更给人一种亲切感。接着校长将我领到一间很大的办公室。给每位老师一一作了介绍,就在这一短暂的会面中,我已沉浸在幸福之中,这不仅是因为我可结束了那动无荡着陆的生活,而是能获得工作,为将在这位慈祥的长者指导下,爱护下投入新的战斗。

俞校长极为重视艺术教育,关心学生的文艺活动,看到文艺作为一种宣传工具它所产生的社会影响和作用。我们民校虽然以推广民众教育为宗旨,但也非常注意培养学生的文化艺术方面的修养,曾先后聘请过那样多的音乐、美术、舞蹈戏剧方面的教师来校教学,其中有赖风、王康清、林桦、沈默、荘严(已故)游志海、董渊老师,他们都是传播革命文艺的战士,当时我主要教音乐课,在俞校长民主思想的影响下,曾大胆地教唱了一些进步歌曲,其中既有苏联十月革命时期的“矿工歌”,也有解放区的秧歌。如“山那边呀好地方呀!”“茶馆小调”“垦春泥”及陕北的“信天游”和“朱大嫂送鸡蛋”等,这在当时白色恐怖笼罩下的上海教唱这些歌曲,从校长到教师都担有相当大的风险。

俞校长的教育思想反映出她处处从劳动人民的利益出发,她所创办的妇少班(即下午班)正是为失学的少儿们创造了入学受教育的机会,这个班的学生,均多出身在贫苦的劳动人民家庭,他的过早地承担了社会劳动,以擦皮鞋、卖报、卖捧冰为业、有些女学生在求学的过程中还要分担领弟妹、做家务的劳动,对这些苦孩子进行正规教育确有相当大的困难。但是在俞校长重视艺术形象教育的启发下,我单为这个班的同学,结合他们痛苦遭遇,编演和排写了小歌舞剧《救救孩子!》通过艺术形象的自我教育,让孩子们从自己的生活中看到他们为什么会失去上学的机会,为什么会流浪、吃苦、爱歧视。其中的主题歌是采用了“莲花落”的曲调,对白都是孩子们自己的生活语言,所以各地的方言都有,又是载歌载舞的形式,因此,同学们都很有兴趣,通过排练演出,加强了他们间的团结友谊,激发了他们斗争的情绪,更加珍惜了自己的学习机会,更热爱自己的民校。在创作排练的过程中,俞校长经常用带着来校参观的客人,向我们问长问短,使我们得到很大的教励和支持。当这个节目正式演出时,不但受到全校师生的欢迎,甚至广大棚户区的大人小孩看了演出也深受感动。有一次,在俞校长接待马歇尔夫人和宋美龄的时候,我们也上演了《救救孩子》,竟遭到这些贵们的非议。俞校长以“自己未加审查,有负职守,”为该剧做了掩护,作了争锋相对的斗争。

上海的群众将民校誉为“沪西的红色堡垒”。这说明了俞校长心是在与国民党反动派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中创建了民校,同时,使民校在困苦的危境中得以生存,而且越办越兴旺,带动了整个的棚户区。民众夜校如雨后春筍一样相继在沪西各大工厂兴办。

如今当我再次垮进这所学校的大厅,看到学校在党的领导下不断发展,颇具规模,成为工人的高等学府,不禁感慨万千。当年俞校长的民众教育思想,只有在社会主义的条件下才能得到挚固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