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校的二、三事

沈宝兴

一、当了一年的小先生

“小先生制”是人民教育家俞庆棠校长民众教育思想的组成部分。我有幸于1948年至1949年之间,在民校当了两个学期的小先生,不仅教育了贫苦的少年、儿童,还使自己受到教育和锻炼。如今事隔60多年,回忆当年,感到无限欣慰。

我于1948年夏,进入民校妇少班就读,经班主任沃贤清老师推荐,当上了小先生,利用课余时间,对少年、儿童进行教学工作,由我负责上—个班级的语文课。不久,校方又指定我兼当小先生主席,当时我只是个14岁的孩子,校方授此重任,还不知道如何做好这项工作呢。

后来,在有关老师的指导帮助和全体小先生的支持配合下,除做好日常的教学工作外,还做了如下几件事:召集和主持小先生会议;邀请有关老师介绍教学方法;安排教学课程和其它小先生们商定讲课分工;编辑了几期墙报;有时个别小先生因事不能来校,就由我代课等等。

当时,小先生的集会和办公地点,设在民校大操场左前侧围墙内的空地上,是半个油桶型的铁皮活动房子,西向操场,背靠围墙,三面都有窗户。虽是铁皮房子,但是夹层的,冬暖夏凉,阳光充足,空气流通,民校为小先生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设施和环境。当时还不知这所活动房子的来历,有饭吃不知柴米贵。后来才知道,这所活动房子,是在19469月,俞校长设法向善后救济总署要求,拨给了一所活动房子的建筑材料,但因学校经济困难无法进行装配工程。在民校上夜课的40多位学生知道后,就自高奋勇地义务承担起活动房子的装配任务,他们为了不误学业,利用近20天晚上9时后的时间进行装配工程。由于他们的无私奉献和艰辛劳动,换来了我们的舒适工作条件,正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在民校生动感人的体现。

二、组织一个同学读书会

1949年的春天,我在民校组织一个读书会,参加的同学,主要是小先生中的大部份,还有几位是我的同班同学,共十四、五人。读书会借用民校员工食堂作为集会场所,每周组织一次读书和讨论。先到的紧围着大圆饭桌就座,后来的坐不下时就在旁边加座,对组织读书会的背境和目的,有必要在下面作一些介绍。

1948年冬,中共上海市地下党办的《新少年报》,被国民党反动派列入“应予禁止推销阅读”的黑名单中,被迫停刊。1949年初,该报社为继续团结教育广大少年儿童,又印发以《青岛丛刊》为名的小型书刊。我原是《新少年报》的小通讯员,《青岛丛刊》出版后就成为该丛刊的小通讯员,并加任小发行员之职。过后不久,经原《新少年报》的地下党员的推荐,光荣加入地下少年先锋队。

1949年春,按地下少先队在各自就读的学校组织读书会的部署,我便在民校组织了这个读书会。

读书会主要活动内容,有选择性地集体阅读《青岛丛刊》中关于解放战争形势的报导和揭露蒋家王朝的罪行评论文章,并组织大家讨论。最后根据大家发言,归纳成几条结论。使大家认识到国民党反动派必然彻底失败,人民革命事业必然最后胜利,上海的解放为时不久了。

19494月,上海地下少先队为团结更多的少年儿童,建立了铁木儿团。我根据铁木儿团的部署,在读书会的基础上,建立了“铁木儿”小队。铁木儿团,原是前苏联作家盖达尔写的小说《铁木儿团及其伙伴》中的一个少年组织,他们在苏联卫国战争期间组织起来,秘密地为军烈属服务,为打击德国法西斯侵略者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上海地下少先队组织的铁木团的团章规定:一、要团结友爱,发扬互助精神;二、要尽力做好人好事;三、要向一切恶势力作斗争决不低头。在铁木儿小队成立那天,将上述三条印发给大家,并进行宣读。民校的铁木儿小队 ,在准备迎接上海解放、团结周围少年群众,做好宣传和护校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三、写过一篇关于民校的通讯

我在民校时曾写过一篇题为《速记我校——民校通讯》的报道,发表在沪西区某校进步学生编印的《少年丛刊》(194931)上,现摘录如下:

上海市立实验民众学校,在抗战时期,是小东洋鬼子读书的学校,它设立在胶州路昌平路口,是一所不很高也不算低的三层楼红砖房子。

民校学生分三组读书,上午八时至十一时是儿童组,程度是初小一年级到六年级;下午是妇少组,程度是初小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晚上七时至九时,是成人补习班,他们年纪较大,白天都要做工作,程度山初小四年级到初中三年级。所以全校的学生是很多的。老师有四十多位,他()们有的住在校里。

在这校舍大学生多的学校里,有一个三、四百米见方的大操场,旁边还有可以容纳五百多人的避雨操场。有十二间空气流通、阳光充足的教室和一个大礼堂。还有游泳池等设备,可惜被毁坏了,又没有多余的钱来修理。

该校只收学习费和进修费,家境清寒的,还可以免费。同时,教师们为学生的经济着想,在校事务会议上决定旧书买卖的办法,价钱比市面上要便宜一半,这个学校老师们的良心多好呀。如果中国都是这样的学校,那么再也没有失学的孩子了。

据一位老师说,市教育局发给每位老师的津贴费,每月只有十四元金元券,学校的其它支出,全是靠自己维持的。我想这个学校的老师是苦恼的,而学生是快活的。